一面是政府之說:
临时执政令 (一九二六年三月十九日)
近年以来,徐谦、李大钊、李煜瀛、易培基、顾兆熊等,假借共产学说,啸聚群众,屡肇事端。本日由徐谦以共产党执行委员会名义,散布传单,率领暴徒数百人,闯袭国务院,泼灌火油,抛掷炸弹,手枪木棍,丛击军警。各军警因正当防卫,以致互有死伤。似此聚众扰乱,危害国家,实属目无法纪,殊堪痛恨。查该暴徒等,潜伏各省区,迭有阴谋发见,国家秩序,岌岌可危。此次变乱,除由京师军警竭力防卫外,各省区事同一律,应由该各军民长官,督饬所属,严重查究,以杜乱源,而安地方。徐谦等,并著京外一体严拿,尽法惩办,用儆效尤,此令。……
政府文件:……但徐谦等乃于本日午前以共产党执行委员会名义,假抗争外交为词,在天安门召集开会,散布共产传单,昌言不讳,并指挥议决,有解散执政府卫队.逼段执政下野,驱逐八国公使出国等种种谬妄条件。正拟查明禁止,突于午后一时十一分,率领暴徒数百人手执枪棍,闯袭国务院,高呼敢死队前进,并有抛掷炸弹、泼灌火油等举动。守卫军警向之拒绝,即遭辱骂,并被心此宪兵—名,伤警卫司令部稽查一名,警察一名,卫队多名。各队以正当防卫,暴徒亦死伤多名,又当场夺获暴徒手枪数枝,似此聚众谋乱,危害国家,实属目无法纪。……
一面是教材和教材周邊:
本國的政府門前是死地……為中國計,覺悟的青年應該不肯輕死了罷。
改革自然常不免于流血,但流血非即等于改革。……但願這樣的請願,從此停止就好。
而這請願也還是暴動,做證據的有一根木棍,兩支手槍,三瓶煤油。姑勿論這些是否群眾所攜去的東西;即使真是,而死傷三百多人所攜的武器竟不過這一點,這是怎樣可憐的暴動呵!
嗚呼,人和人的魂靈,是不相通的。
墨寫的謊言,決掩不住血寫的事實。
劉半農一首“嗚呼三月十八日,北京殺人亂如麻!養官本是為衛國,誰知化作豺與蛇”,今日讀來,依舊左耳鍠鍠,右耳鎗鎗。
一面是易于被忽略的事实:
没错,如上图,最年轻的所谓烈士,朱良钧,十三岁,江苏江都人,清明中学学生。还有两个十五岁的中学学生,二中的周正铭,艺文中学的陈时棻;
还有一个十六岁的汇文学生,一个十七岁的的大同中学学生和一个十七岁的铁路工人。
一面是课本注释说:
〔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〕指林学衡、陈源等人的言论。林学衡1926 年3 月20 日在《晨报》上发表《为青年流血问题敬告全国国民》一文,诬称爱国青年“激于意气,挺(铤)而走险,乃陷入奸人居间利用之彀中”,指责请愿领导者“驱千百珍贵青年为孤注一掷……必欲置千百珍贵青年于死地”。陈源在1926 年3 月27 日出版的《现代评论》上发表了一篇评论“三一八”惨案的《闲话》,诬蔑遇害的爱国学生“莫名其妙”“没有审判力”,因而盲目地被人引入“死地”,并且把这次惨案的责任推到他所说的“民众领袖”身上,说他们“犯了故意引人去死地的嫌疑”。
一面是《闲话》:
这次死伤者之中,妇女小孩占了一部分。我想,要是以到会的人数和死伤者来做比例,妇女小孩的死伤率一定比男子高得多吧。她们身小力弱,经不起惊吓,据说有许多是在仓皇奔走中多被群众挤倒后踏死或踏伤的。我们要是劝告女志士们,以后少加入群众运动,她们一定要说我们轻视她们,所以我们也不敢多嘴。可是对于未成年的男女孩童,我们不能不希望他们以后不再参加任何运动。虽然说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,但是你们目下还算不上“匹夫”,这责任也不妨诿一诿,等你们成了“匹夫”,再来担当吧。这话自然特别对他们的父兄,尤其是他们的师长说的。对理性没有充分发展的幼童,勉强灌输种种的武断的政治或宗教的信条,在我看来,已经当得起虐待的名字,何况叫他们去参加种种他们还莫明其妙的运动,甚而至于像这次一样,叫他们冒枪林弹雨的险,受践踏死伤的苦!做父兄,尤其是做师长的,也不能因为他们自己愿意去,便不加劝阻禁止,不能因为他们愿意去,便脱卸自己的责任。他们还没有审判力,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意志。父兄师长们对于孩童们乱吃东西,尚且恐怕他们生病,加以劝阻禁止,何况参加关系重大的国事呢?
我遇见好些人,里面也有率领小学生的中学教员,他们都说,那天在天安门开会后,他们本不打算再到执政府。因为他们听见主席宣布执政府的卫队已经解除了武装,又宣读了李鸣钟的来信,说对于这一天的运动,军警当妥加保护,所以又到执政府门前去瞧热闹。谁知道执政府门前立了五排执枪背大刀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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